第27章 机会

    温之衡半夜被一个窸窸窣窣的声响吵醒。

    他觉浅,忙惊醒起来查看一番。

    这声音是从柴房里面发出来的。

    陈十一住在里面。

    他燃了火把,插在柴房的门口。

    借着光,他发现陈十一的脸色酡红,散乱的发丝被汗水湿透,双手耷拉在肩膀处,嘴里无意识地一直喊疼。

    温之衡轻轻拉下她的手,露出的肩膀一角,红肿不堪,甚是骇人。

    他把衣衫扯过她的肩膀,瘦弱的肩颈上没一处好肉,她究竟是怎么伤成这个样子的?

    “十一,十一,你醒醒…”

    陈十一没有睁眼,嘴里一直胡乱喊着。

    “娘,疼,十一好疼…”

    陈十一的手紧紧拽住温之衡的衣衫不肯放手。

    温之衡抓过她的手,安慰道。

    “你额头烫的厉害,我去给你打凉水来。”

    陈十一之前引来的山泉水甚是冰凉,正是降温的良药。

    他不间断地给她擦额头,擦手,折腾很久,热气才渐渐散了一些。

    终于,她不再喊疼,整个人安静地沉睡过去。

    许是动静太大了,惊醒了人。

    温之柔走出房门,发现温之衡拿着布巾站立在陈十一的房门口,眉头轻蹙。

    “大哥,怎么了?是不是十一发热了?”

    温之衡发出清冷的声音。

    “你知道她受伤了?”

    “今日知道的,她疼得受不住,让我给她上药。”

    “她都伤成这样,我回来的时候怎么不同我说,好歹我能带她到平安镇去看大夫。”

    “她今天交代我,不要告诉你。”

    “什么?”

    “她不想让你操心,再说,你知道又能怎样?还看大夫,有那钱吗?”

    “我总会想办法的。”

    “你想办法,你能想到办法,何至于让十一做到这个份上?”

    “我们才来房陵不久,况且天天服刑,我根本没有时间。”

    “十一也是第一次来房陵。”

    “你们平时好歹为她分担一些事务,不要什么都交给她做。”

    温之柔嗤笑一声。

    “她是我们的丫鬟,我们自然而然都认为,她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的。她今天的地位,全部拜大哥你所赐,我们是罪民,她是伺候罪民的,你把她的地位压得低的不能再低。本来我们抄家流放,她作为财产,还能卖给好人家,说不定在京城享清福,你,为了母亲,为了我这个妹妹,为了这一家子,把一个十四岁的女孩亲手打入尘埃。”

    “大哥,最对不起十一的人,是你啊。”

    温之衡面对之柔的控诉,僵在原地。

    他回想一路走过来的,到现在已有两月多。

    这一路上,如没有陈十一,他的家人如何会完好无损地到达房陵。

    如果没有陈十一,以她们在京城的养尊处优,早已饿死病死在房陵。

    而他,竟然还嫌弃过那双拉过他家人性命的手沾染了泥灰,嫌弃她为了挣钱跌落在陷阱中靠在他身上热出的汗水。

    他,一直自诩正直良善之辈,却如此欺辱一个帮他照顾家人的小姑娘。

    真是讽刺啊!

    难怪十一不想搭理他。

    他们的争吵,把所有家人都惊醒了。

    温夫人忙沉声地训斥温之柔。

    “这是你对你大哥说话的态度吗?”

    “我怎么说不得他了,他一直依赖着陈十一,你看看到如今,他只会说几声抱歉的话,做过什么有用的事情?”

    “他在服刑,哪里有精力管这些琐事?”

    “记得二哥无意间说过,矿场有人要养自己的妻儿,晚上去过深山打猎,也略有成效。”

    温夫人走过去扇了温之柔一个巴掌。

    “晚上进入深山,这是要命的事情,你这是要让你大哥去死啊。”

    “够了。”

    温之衡厉声一喊,所有人都鸦雀无声。

    揉着睡眼的陈十一被吵醒了,缓缓地走出来。

    她瞧了瞧天上,揉了揉惺忪的双眼,还这么黑,怎么都起来了?

    “这么早?我睡晚了?我现在就去做饭。”

    “做什么饭?”

    温之衡怒气冲冲,缓了一会又轻声对陈十一说道。

    “现在还早,你回去睡觉。”

    陈十一哦了一声返回了她的柴房。

    不做就不做,凶什么凶嘛!

    温之衡深吸了口气。

    “都散了吧。”

    去矿场的路上,温之远一直在同温之衡解释。

    “大哥,我发誓我真的没说,我也不知道之柔在哪里听到的。”

    温之衡跨步走在前头,转身回望自己的庶弟,神色复杂。

    “之远在矿场里与多人交情良好,知道的东西也多,不知道你听到哪位是晚间去深山打猎,我刚好要讨教一下经验。”

    温之远神色慌张,恭敬地朝温之衡躬身道。

    “并没有此人,大哥明察。”

    “弟妹是个极为胆小和善的人,最近一段时间很是喜欢挑十一的错处,她是否变化有些大?”

    温之远更是把头压得更低。

    “回去我定好生管教她。”

    温之衡深深地看了一眼温之远。

    “是该要好生管教一番才是。”

    风鸣矿洞内,监察的军队,来来往往。

    温之衡与温之远乘坐着矿洞里的吊篮,下了矿洞深处。

    一把铁锤,不停地敲打崖壁上的岩石,积少成多后,用铁锹装满吊篮,用缆绳拉了出去。

    周而复始,反反复复,不见天日,这就是他每天做的事情。

    繁重且磨人心志。

    矿洞没有空气的流动,死水一般,又闷又热。

    服刑的汉子赤膊上阵,青筋暴起的肌肉汗水淋漓,铁锤与岩石碰撞崩出激烈的火花,四散飞溅。

    温之衡就算热得不行,也从未要褪去衣衫,这一丝凉,能快活多少,只有奋力走出这暗无天日的地方,那种凉快,才是真正的沁人心脾。

    他眼神坚毅,头脑清明,他在蛰伏,他要借黑暗中那一缕光明,换取昔日的荣光。

    当他看见一堆人簇拥着那衣衫华丽的男子下来巡视,他明白,他的机会来了。

    趁着那男子快靠近之时,他右手取了一粒石子置于指尖,手指轻轻一弹,石子打在崖壁上,瞬时,许多凌乱的碎石腾空散落开来,砸在一众来人之间。

    场面极其混乱,温之衡抬头见一块稍大的石块向那贵人砸去,他甫一抬腿,推开那人,石块硬生生地砸在自己肩头,须臾之间,血色染红了他的肩颈,融着汗水,滴滴答答地流入地底。

    温之衡咬牙闷哼了一声,随即面色平静的问着眼前的人。

    “没事吧?”

    那人神色惊慌复杂,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变化,眉头紧蹙,中间那颗黑色的痣挑得极高。

    他反复上下地打量温之衡,缓缓平复了心境。

    “多谢相救。”

    温之衡神色淡然,对自己肩上的伤不为所动。

    看见那人无事,平静地收回自己的眼神,往回退,继续拿回工具安静的做自己的事情。

    贵人的双眸闪过一丝赞赏。

    “你受伤了,回去歇息几天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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