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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第 11 章

    七茜儿从炕上蹦下来,跑到门口把老太太强拉回屋。老太太挣脱不开,便甩着袖子气急败坏的喊:“你拉我干啥?你拉我干啥……”

    七茜儿哭笑不得的问:“您去干嘛?”

    老太太有些生气,瞪着她喊:“你说呢?我,我把咱家东西要回来啊……”

    要不回来就不得活了。

    到底是个乡下老太太,想起那些钱粮她就心肝脾肺碎一地的疼,真委屈哭了,她扯着袖子只抹眼泪,眼泪就是擦不干净。

    老天爷,这几年她都不咋哭了。

    七茜儿无奈,只好拦在门口打劝:“奶,我要是您,我都不去问的,也从此不提这事,你啊,心里有数就成,现下把这事儿闹出去对谁也不好?”

    “不是!”老太太指着门外想解释:“那遭雷劈的,她就不是咱家人啊!她她就是个外人,她跟你四叔连个婚书都没有啊……我的那些东西……”

    “可我四叔得意她!那些也不是你的东西!”

    老太太千言万语,一肚子人间道理刹那就被堵在了嗓子眼里。

    她的脑袋瓜子想不到七茜儿为啥对她家的事情如此知根知底?

    她立刻能想到的是,丁香出嫁她跟乔氏大闹一场,四牛打了乔氏一顿,可依旧没提把家里大小事情,交给她这个做母亲的管着。

    四牛是管着粮草的果子校尉,前头孙孙们腿脚牵绊,想捎点什么还就得过他的手。

    人家怎么说的,娘,您都这么大岁数了,乔氏那人也没啥坏心思,她就是跟你不习惯呢,往后多处处您就知道她是什么人了,您老吃了那么些苦,也该享福了,往后您就该吃吃,该喝喝,我饿死都不能少了您的……

    以上这是陈老四的原话,那之后他在前面接了大忠大义大胜捎回来的东西,便依旧拖人给乔氏。

    至于他的老母亲,就是该吃吃,该喝喝的关系了。

    那乔氏多得意啊,得了东西她转天就会找人多的时候,把粮袋跟钱交给她,外面人都说是她掌家,哼,到底是谁掌家,她跟乔氏心里都各自清楚。

    不然她不能那么恨乔氏。

    老太太掂袖儿抿抿眼泪,她站的没意思,便抬屁股半坐上炕,靠着墙倦着腿儿,双手拢在袖子里的想起心事儿来。,

    她生了八个崽子,除嫁出去没消息的那俩,剩下的姑娘们一个没保住,四个儿子就剩下这一个,孙儿们又隔着辈儿,都没成家。老太太并不想招惹唯一能依靠的儿子,可这个依靠她心情清楚是跟自己不一条心了,这可咋办呢?

    万念俱灰,还不如死了干净啊。

    耳朵边,小孙媳打劝的声音徐徐传来,听上去不惊不扰的没半分灶台气儿。

    “……奶,您找她能说清楚事儿么?从前的,大抵我四叔都没数,这些年吃吃喝喝到处走动也是要用钱儿的,您说不清楚了,对吧?我跟您说的这些,可不知道家里会有这样的事儿,知道我就不提了!没错儿!那前朝是这样定的,可是现下也不是前朝了。”

    老太太不服气的抬头:“不是了?不是了好歹也有一半吧?”她竖起小拇指颤抖:“这么点儿我都没见到。”

    七茜儿摇头:“谁证明有这一半?人可是在外都说给你了是吧?”

    老太太捶着心口点头。

    “再说了,那军中上官克扣粮饷也从不少见,好,就当她悄悄藏了那些东西,可您现在去要,能要出来么?”

    老太太不吭气,乔氏那人就是打死她,那也是丁毛不落地的人儿,那抠的不是一星半点儿,她每天制饭就恨不得数米下锅了。

    看老太太不吭气了,七茜儿也不落忍,便只能从大处打劝。

    “奶,这些您先给她攒着,以后全家都在了,您再当着全家提这事儿。那……四叔就是个长辈,他也是一个人不是,您说的,乔氏可不算咱家人对吧?”七茜儿挑眉笑:“您现下就是有冤屈,您也得找个老爷坐堂听分辨吧?可大老爷在哪儿?我又低了一辈儿,凭这庄子里的那些婶子?您这不是上杆子给人送下饭的菜碟儿么?还不够人家捡乐儿的!”

    “那咋整?”

    “咋整?就当没这回事儿!该吃吃,该喝喝,您可不敢乱知道么?如今新朝刚立,皇爷正好要分封功臣大赦天下呢!当紧的功夫儿,咱这边可都是军中家眷,若是露了什么不好听的名声,那不孝可是大罪,这传出去旁人笑话咱家不说,那万一阻了四叔前程,这~母子的情分算是彻底毁了。”

    老太太无所谓的嘀咕:“毁了就毁了!”

    七茜儿又挑眉:“这话说的,他就是再不好,那不还是您生您养的!您就盼他好些吧!这往后啊,咱就祝他加官进爵子孙满堂,咱啊,也不求他孝敬您帮衬我们,这人走出去,外人可是当咱一家人看的。您现在出去了,好么!吵开了,打翻了,不过了!嘿!回头人家还是一个被窝里捂着,放屁打牙人家是一家人,您说对吧?”

    老太太不吭气了,好半天才斜眼瞥了她一眼说:“那,那不指望他,我还指望你孝敬我啊?我,我哪有这……福分啊!”

    七茜儿从炕上蹦下,双手支着顶棚往上怼怼,看实在靠不上,这才松手回头,看着眼巴巴的老太太道:“您~甭指望我!我新来的肉都没得二两的家雀儿我能干啥?您说的,我是来您家躺福窝儿的,这您可不能瞎说,那不是骗人呢么?

    您是谁?是有三果子孙儿的老太太,少谁还能少了您的?他们若敢这样,就让他们试试,吐沫星子都淹死他们。”

    听她这样说,老太太脸上总算露出笑来。

    便是笑,却也是强笑了。

    老太太苦笑叹息:“哼,我也是没行好了,哎!从前那行乞的打咱门口过,我就舍不得给人添把吃喝,你看,就报应到这里了……”

    老太太嘀嘀咕咕的嘴巴里要死要活,七茜儿拽过筐子把里面的铺盖拽出来,她忙自己的,并不接老太太这些没盐味儿的淡话。

    “……你说妮儿,我咋就这么生气呢,她都吐到我脸上了,我还忍她?我还不如找根绳儿吊死在门前一了百了呢……”

    七茜儿叠好铺盖翻翻白眼儿,语气里带着一丝狠叨叨的语调说:“成啊,您去就得了,我指定不拉着您!多好啊,您没了大家也就哭几声,说不得心里还乐呢!

    个傻老太太恁想不开,省大家侍奉你给你养老了!

    新朝了,一家官身果子,半口没咬你利落的给人家蹬腿儿挪窝儿了,真是命薄享不起福!嘿,到了那会儿该热闹了,我四叔媳妇逼死老娘大不孝,果子他是也做不得了,乔氏也不能留了,这下好了,鸡飞蛋打人家能依你才怪?明儿坟头都不惜的给你烧纸您信不?”

    七茜儿对老太太瞪眼,就吓的老太太脖儿向后仰,这就是个不吃嘴上面上亏的,她嘴巴还不落地呢:“那就便宜了她?”

    怎么可能,她霍七茜回来,谁都能好过,这乔氏她想都别想。

    “便宜?您看看我。”七茜儿指指自己的脸:“我可是您大大大的十贯钱,五十斤粮食聘回来的识字识数的媳妇儿,明儿您借个笔墨,前前后后我给您写明白了,您就托人给前面您那孙孙,还有我家臭头带个信儿,一个子儿~都别往回捎!”

    老太太战战兢兢的点头,磕磕巴巴的说:“好,好,就这?”

    看老太太害怕,七茜儿莫名想笑,想不明白啊,这样的老太太,自己为什么以前那么怕她呢?

    也不是那么可恶啊,还,怪可怜的。

    七茜儿上下打量这没出息的老太太,她吸吸气:“对,就这啊!哎呀!您看着也是明白人,怎么就想不通呢?大的您靠不上了!那就给小的费费心,您多暖暖人家。瞧那好宅子您就给占着,四处多走走看那能收拢的家伙事,还有好家当您就给整回来置办着起来,反正如今都是无主的东西。

    您都七老八十了,还做这么些事情,他们要是不念您的好,那也算不得人了,回头死了阎王老爷那边,他们都交代不过去吧?”

    本来郁闷的老太太眼睛越来越亮,等到七茜儿说完,她就抚掌欢喜到:“对对!我就这么着,我从此就这么着!就让他们全家流浪去,一根毛我都不给他们占我,等着吧!”

    老太太解气儿般的蹦下炕,走到门口却又加了一句:“那,那我走了啊?那,那七品的还真的进不了京啊?七品不小了啊?果子那也是两三个大光钱儿一斤呢……”

    七茜儿都被气咳嗽,这小心眼儿的。

    好,她就给她详细的絮叨絮叨,也省的她神神鬼鬼背后吃心。

    “您安心,进不了!一准儿不成的。旁个我不清楚,可京里那些事儿我在家里也没少听。那前朝都是徐徐入的京,三年一次赶考慢慢来的,如今咱这是啥,那是呼啦一下子前朝没了,新朝的这些官员天南地北的又呼啦啦带家眷都过来了。

    人家燕京的屋子不比庆丰遭了天谴,人那边还有大活人世世代代的住着呢,也不能撵着走不是,如今皇爷紧迫着就想要点民心,又何苦占人家祖宗传下来的家业?

    您甭看这庄子是乡下,这儿挺好的,离着上京不远,快马也就俩时辰到,那从前京里有的是买不起房儿的京官儿,还有在外郡的官儿,人可都庆丰城里买宅子呢。

    我们那边庄头家的婶子说,咱这边的庄子从前大多是前朝大老爷们家的赏封,那可是前朝开国第一批就封的,您想想?这地儿不好,也不能封给他们不是?那些前朝的,他们不怕掉脑袋就只管回来。”

    老太太思想半天,就硬硬吃下这道理,还巴结般的点头说:“可不是!”

    说完她抬眼看七茜儿,想着,真是万没想到,就想着完心愿,也是一时想行好来着,怎么就给家里找来这样大的一个祖宗。

    祖宗便祖宗吧,好歹啥也知道,总比两眼瞎的强百倍,只可怜她的臭头了,真是奶奶对不住他,只说是这孩子孝顺又傻憨,她就偏疼着些个,谁能想到呢?

    成群的乌鸦飞过金銮宝殿的上空,金甲银刀的将士骑着威风漂亮的马铠于兴和门前列队而过……

    鼓乐旌旗招展,将几坨乌鸦粑粑荡在了重华门楼的一个角落。

    吃了北方风沙的声音充满的困惑的请教。

    “大哥……?”

    “……,……,……恩……?”

    “……你肩膀上有屎。”

    “……,……,……你的……?”

    “……乌鸦。”

    陈大胜懒洋洋的抬头,打了个喷嚏,就看到了辉煌重华门琉璃瓦边缘立着的几只乌鸦。

    他又低头,看着门下一堆堆走过去的威风人儿,再看看自己左右三只灰扑扑,傻乎乎的六个矮墩子,哦,蹲着看热闹,那就都是矮墩子。

    包括他。

    略微垫垫脚尖,陈大胜捡起已经瘪了半边的勇字盔头缓缓戴在了脑袋上。

    他身边的矮墩子互相看看,俱都捡起自己的八瓣儿帽儿盔头戴上。

    对呀,带上盔头,乌鸦就在帽儿上拉粑粑了。

    大哥就是大哥,把头就是把头。

    继续看热闹。

    东面山上响起地动山摇的炮声,七个矮墩子略微蹲下,缓缓的捂住耳朵……

    陈大胜又继续打喷嚏,他苦恼的蹭蹭鼻涕,想着,这是着凉了?不能吧?

    顶插孔雀翎,着红,绿,蓝,黑彩甲,身背彩旗的兵士骑着一水的枣红大马炫耀飞街而过……

    七个矮墩子眼睛整的溜圆的目送他们远去。

    新来的管四儿眼皮都不待眨巴的问身边的长官:“哥,我娘说,皇爷住的房子,有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娘娘在里面,皇爷每天都要换一个屋子,睡一个新一个娘娘。”

    陈大胜闻言倒吸一口冷气,他的脑海里立刻就出现皇爷一身金灿灿,肥胖胖的样儿。

    他是见过皇爷的,不止一次。

    在他的脑海里,皇爷虽然肥胖然而无所不能。但是就是再无所不能,可是每天晚上都被侍卫们抬着一间屋一间屋的换,那皇爷也太可怜了。

    想到这里,陈大胜就很认真的扭头对新来的说:“……可怜啊。”

    管四儿不知道大哥说的是啥意思,就扭脸去看身边的童金台。

    童金台当然不知道自己最最崇拜的大哥在想什么,可是他也不能暴露,自己从未走过他大哥的内心,如此,他就面露不屑对管四儿翻了个白眼,不屑的一声冷哼。

    管四儿深感惭愧,低头思考半天儿,才恍然大悟一般的道:“果然是大哥!”

    陈大胜又打了个喷嚏。

    这猛的听到自己被夸奖,他内心相当迷茫了,就眨巴眨巴眼睛,恩,有些冷,着凉了?

    就把双手插到了袖子里。

    剩下六个矮墩子也学着他的样子,都把手插进了袖子里。

    新来的依旧一脸崇拜的看着自己大哥,他跟着他冲进燕京,看着他舞着陌刀在前面收割人命,没人能挡得住大哥三招,就是骑再高的骏马,穿再厚的铠甲武士,他大哥长刀一过,什么都是两半儿……

    与大前日不同,大哥如今是懒洋洋的,阳光普照他脸上,就跟庙里的老君爷一样不动声色的慈眉善目,瞧他长长的眼缝,他的鼻涕牛儿,咳,这个请忘记……大哥真是英俊无比啊,就连……睡不醒的样子,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鼓乐喧天,墙下那队伍是一列一列的过啊,提刀的,举枪的,骑着白马的,红马的,杂花儿马的,好多马啊,能种多少地啊……

    “大哥?”

    “……恩?”

    “咱吧,为啥要蹲在这儿?”

    “……省,粮,食。”

    “大哥高见!”

    余清官朝着下面的马队吐了一口吐沫,心里无比敬佩的想,真是没见识,大哥什么脑袋,这不动,果然就不饿了,真是省粮食啊。

    一声来自肚皮的腹诽,马二姑有些不好意思的看看兄弟们,自打攻进燕京,他们就跟上官失了消息。

    他们几个跟着大哥在皇宫里四下流窜,有人杀他们,他们也杀了不少人。

    大哥是个聪明的,就带着他们找那没人去的地儿,着实捞拔了不少好物件,想到这里,马二姑从怀里取出一只镶嵌了米珠的绣鞋,他闻了闻想象了一下那个美丽的小娘们儿,如此,便更加饿了。

    四年前,一起从新兵营训练出来,这一路跌跌撞撞的马二姑总算是悟出一个道理,跟着大哥不挨饿,还有活路。

    瞧,现在他们还不用唱大戏的般下面受苦去。

    就这样,马二姑闻够了那只香香的鞋儿,就把脑袋转向他的大哥陈大胜。

    哎,真是拿你们没有办法。

    陈大胜懒洋洋的站起来,从地面上抓起破布裹着的陌刀背上,如此,他便蹭着起伏的瞭望墙缓缓的,缓缓的凭着感觉找吃的去了……

    他的兄弟信他,都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也不替他担心。

    很远很远的地方,高呼万岁的声音四下散开……山河起伏喝彩。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大胜背着一个大包袱,依旧蹭着瞭望墙慢吞吞的回来,弟兄们乖觉,感觉他回来就一起找到了避风的角落蹲着。

    闻到香味,马二姑便机灵认真的从怀窝取出油亮的一块四方粗布铺开,还爱怜的拂去油布上无有的灰尘。

    陈大胜近前蹲下,从身后包袱里一碗一碗的往布面上放吃的。

    没人知道他去了哪儿,皇宫那么大,有的地方到处人,有的地方残垣断壁耗子都养不活。

    也没人知道,这一堆东西,他是怎么躲着人群,汤子儿都不待洒出的就连碗端回来的。

    一碗油面饭,一碗猪肉饭,一碗汤团,一碗莲子饭,一碗桂圆饭,一碗鸡肉饭,一碗鱼肉饭,最后还有一只大猪头。

    食物精致无比,上面还挂着红纸剪裁的漂亮字儿,可惜,蹲着的这七位没一个识字儿的。

    小小的一声欢呼,他们互相看看,童金台抱起油面饭,崔二典抱起猪肉饭,马二姑抱起桂圆饭,胡有贵抱起莲子饭,管四儿抱起鱼肉饭,余清官抱起鸡肉饭。

    众军士心怀崇敬,甜甜的汤团与猪头就奉献给大哥吃。

    陈大胜抱起猪头,裂开嘴,一口大白牙就对着猪头脑门下了口,周围一声欢呼,大家就利落的开始端碗吃东西。

    “大哥!真好吃!”

    咀嚼,咀嚼,咀嚼。

    管四儿到底是新来的,他一气儿吃到肚皮儿允许说话,这才崇敬的问陈大胜:“大哥,真好吃!你从哪儿整的这些个的?”

    陈大胜不语,泛着油光的嘴唇与腮帮子无限涌动着。

    怎么告诉他们自己去了哪儿呢?陈大胜一肚子话,可是偌大的猪头下去半个,他也没想出来该咋说。

    他的魂魄就飞移在刚才的路径上,他下了城楼,沿着皇宫的碎石小路一路爬行,他爬过大殿顶,爬过小桥头,在大树上来回蹦跶,最后他就来到一个供满了神像的的屋子。

    宫里的小宫女儿梳着油头,穿着美丽的彩衣结着队伍,她们端着各种吃喝往屋子里储藏,这么些呢,这么些呢……几大桌子呢……他不吃就坏了啊。

    陈大胜觉着自己是有功之臣,吃一点没关系。他还磕了头,那些挂画上的神仙也没反对。

    如此,他就选了不起眼的一个小桌,取了上面的七个碗,供在正中的猪头太香了,兄弟们攻打燕京出了牛力气,如此陈大胜就把猪头也拿来了。

    管四儿天真的目光依旧看着大哥,陈大胜心疼他小,怜爱他傻,就放下猪头,擦擦嘴巴,喝了半碗汤圆,一把搂过管四儿来到城墙瞭望墙窝儿指着皇宫道:“从这下去……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恩!”

    他确定自己是详细周密的说了很多话的,只有笨蛋才不清楚自己表述了什么,他竖起两根指头对着皇宫上下起伏,管四儿的脑袋就跟着他划出的弧线来回摆动。

    陈大胜将路线告诉了管四儿,看他点头,就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夸奖他聪明,回去继续肯猪头。

    余清官顺手从猪头上扯下一片耳朵,一边吃一边笑的小声对陈大胜说:“头儿,欺负小孩儿有意思么?”

    到此刻,陈大胜木讷的脸上便挤出一丝丝谁也看不出来的笑,他瞥了余清官一眼,又看看远处山呼海啸的阵势说:“……跟你那会子似的,傻猪儿般……”

    余清官轻笑着摇头,笑完他拍拍鼓囊的肚皮,靠着重华门的大柱子嘴巴里就哼哼起乡下的俚调儿,他哼哼着说:“我说头儿?明儿那边结束了,咱这些,你说会去哪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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