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黄河大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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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夜，外面又开始电闪雷鸣，轰隆轰隆的雷声和噼里啪啦的雨点声将胤禛惊醒，接着便再也睡不着，辗转反侧。天刚蒙蒙亮就起了身，披衣服挨个敲那三人的房门。
睡眼惺忪的陪着天下最大的爷出了城，淋着雨踩着烂泥巴到了黄河边，眼前的场景立刻让他们不困了。
这条炎黄子孙的母亲河，已经悬在了开封城的头顶，站在河堤下，仰头能看见大船的桅杆。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河堤，就见黄河水浪涛涛，不断拍打着河堤，急速向下游流去。
胤禛愁的皱起眉头，银子全都花到西北了，现在国库可空着呢，万一这河堤破了，他该拿什么救济灾民？
几人在堤上走着，虽然只是清晨，但河工以及堤上巡视的官员是十二个时辰轮班的，现在正是值夜的在等待换班，一个个已经累得不行，觉得这几个人奇奇怪怪，却也没多想。
胤禛一边走着一边看，就听见一个河工问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官：“武大人，您家搬好了么？”
那位武大人正靠着一堆木头坐在泥里抽着旱烟，浑身都是水和泥巴，显然是刚歇下来，深吸一口烟，然后有气无力地说：“搬什么家？没看田大人都要求官绅上河堤来么，连张阁老家都派人去了。”
“啥？张阁老都多大岁数了？还要他来？”
“你懂什么，张阁老岁数大了，他没儿子么？凭啥俺儿都知道为国出力跟俺上了河堤，他张阁老是一品大员致仕归家，反而不懂这个道理？”
“说的也是！听说汪道台从昨天开始就忙着给自己搬家，田大人派人去请，也请不来。”
“嘿嘿，俺看田大人气得不轻，等着吧！”
那个河工看着滚滚黄河水，又面露忧色。
“武大人，俺家也没搬呢，婆娘带着娃还在屋里，你说这堤，能行么？”
“往年那肯定不行，但今年这河堤是咱们亲手修的，田大人亲自督查的，你信不过田大人？还是信不过自己？”说完，那位武大人拍拍背后的木头，“你就看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好的木头修河堤？”
河工挠挠头，憨笑道：“对，大人说的对，今年俺家一定不会再淹了！”
听到这个对话，刻意放缓脚步的胤禛眉头舒展了些，欣慰的点点头。林夕陪在身侧，心情倒是轻松的很。毕竟，现在还没出现溃堤的情景，也没有饿殍遍野的惨状，一片忙中有序的宁静中，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黄河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黄河，果然壮阔汹涌，心里不由自主地哼唱起“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真是心大，浑身湿淋淋的还能苦中作乐。
这时忽然就听不远处一阵大乱，有人高声惊呼，还有人快步跑过来，边跑边喊：“武大人！少爷落水啦！”正在抽烟的武大人猛地站起来，把烟杆往腰上一掖，快步迎上去，“你说什么？俺儿？”那个河工急的都哭了，“是，少爷一夜没睡，刚才搬沙子时不知道怎么了身子一打晃就掉河里了！”那武大人哎呀一声，拔腿就往那处跑去。
胤禛也是一惊，“快过去看看！”
等他们到了那处堤边，张五哥和刘墨林分开人群，胤禛与林夕上前一看，只见河水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努力的昂起头，双手挣扎着向天，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徒劳无功。众人刚要庆幸人没有随着波涛冲向下游，就发现了原因，在少年身后几十米处，有一个大旋涡正在拉扯着少年。
那个姓武的小官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儿啊，俺的儿啊”，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下河去救人，周围人拉住他，“武大人！你现在这样下去也是个死！”
可除了亲爹，却是没有别人敢下去救人。这水太湍急了，那大漩涡更是个吃人的嘴，众人就算着急，也只能干跺脚。
眼看那少年离岸越来越远，脑袋露出水面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胤禛叫了一声“张五哥！”张五哥嗫嚅道：“爷，奴才不会水……”
胤禛也没了主意，这时就听林夕冲众人说：“你们给我找条麻绳来，越长越好，快！”
物料在堤上是现成的，立刻有人扯了两条麻绳来，林夕一看，每条大概有十多米，于是迅速打了个接绳结，“张五哥，你把这头捆自己腰上！”说着她开始脱身上的油衣。
胤禛一把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爷，我自幼长在河边，会水，那还是个孩子，知道为国出力的孩子，我得去救！”
胤禛却是吓白了脸，抓得更紧了，“这么多人呢，哪就要你一个女子去冒险？”
林夕安抚的拍拍胤禛的手，“爷，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您让我去吧，有绳子呢，救不成您就把我拉回来，没事的。”
姓武的官员闻言，早已经跪在地上，冲林夕一顿磕头，张五哥已经把绳子一端捆在腰上了，林夕趁着胤禛犹豫时，将另一端捆在自己腰上，冲张五哥一挥手，两人就来到岸边，林夕一个纵身鱼跃，就没入了那混黄的水中。
“夕儿！”胤禛抬手虚抓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现在只能招呼刘墨林一起，一个拽住张五哥的后腰，一个攥住绳子，紧张的看着水面。
仅仅一息的功夫，林夕就被冲出了十米远，费力的浮出水面，确定了那个少年的位置，奋力的向他游去。
见林夕露头了，胤禛这才松了口气，攥紧了绳子，随时准备拉林夕回来。
武大人擦着眼泪，也攥住绳子，其他人见状也围上来，绳索上握住了好几只手，张五哥身后也多了很多人，还有人又寻了条麻绳来栓到张五哥腰上，一串人扥着。
在汹涌的黄河里游泳，实在是难，自己不淹死都算好的，何况救人。林夕知道自己这回托大了，下了水就一连灌了几口黄汤子，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救不成，自己淹死了，也不算是自杀吧，大不了结束任务么。
这黄河水也毫无能见度可言，她无法潜泳避开大浪，只能昂着头使劲往那少年游去。看得出那少年是会水的，所以才能坚持这么久还没被漩涡卷走，见有人来救，也爆发了生命力的潜能，奋力向林夕游来。
待终于将这少年抓到手里时，他本能的就缠住了林夕，吓得林夕大喊“快放开，不然都得死！”
可这是人的本能，就算这少年会水，此刻也不肯松开这救命的人，缠着林夕一下子沉下水去。岸上胤禛惊呼一声，立刻就拉绳子，众人也随即一起使劲收回绳索。
等林夕终于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经一手抄过少年的腋下，一手奋力划水了。她把这少年打晕了。
为了将少年的脑袋顶出水面，自己又灌了不少水，越呛咳越是灌得多，还要顶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林夕逐渐没了力气，仅凭精神力坚持着不松开手，就这样吧，自己尽力了，剩下来的交给老天爷。
就这样半昏迷的林夕掐着全昏迷的少年被众人拖上了岸，大家一齐拥上，一部分人去救武大人的儿子，胤禛则一把抱住林夕，放到地上，拍着那张煞白的脸，“夕儿，夕儿！”
与此同时，得到信儿的田文镜也小跑着从毡棚跑到河堤上，分开众人，待看清情况，如遭雷击。
扑通一声跪下，“皇，皇上！”
大堤上忽然安静了，只有波浪的哗哗声，众人都静默了，那位武大人更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紧接着，所有人原地跪倒，磕头高呼：“皇上！”
回应他们的，是林夕的一声呕吐，胤禛赶紧将她翻过来，拍着她的背，高声喊着：“田文镜，快去找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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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眼惺忪的陪着天下最大的爷出了城，淋着雨踩着烂泥巴到了黄河边，眼前的场景立刻让他们不困了。
这条炎黄子孙的母亲河，已经悬在了开封城的头顶，站在河堤下，仰头能看见大船的桅杆。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地上了河堤，就见黄河水浪涛涛，不断拍打着河堤，急速向下游流去。
胤禛愁的皱起眉头，银子全都花到西北了，现在国库可空着呢，万一这河堤破了，他该拿什么救济灾民？
几人在堤上走着，虽然只是清晨，但河工以及堤上巡视的官员是十二个时辰轮班的，现在正是值夜的在等待换班，一个个已经累得不行，觉得这几个人奇奇怪怪，却也没多想。
胤禛一边走着一边看，就听见一个河工问一个穿着官服的小官：“武大人，您家搬好了么？”
那位武大人正靠着一堆木头坐在泥里抽着旱烟，浑身都是水和泥巴，显然是刚歇下来，深吸一口烟，然后有气无力地说：“搬什么家？没看田大人都要求官绅上河堤来么，连张阁老家都派人去了。”
“啥？张阁老都多大岁数了？还要他来？”
“你懂什么，张阁老岁数大了，他没儿子么？凭啥俺儿都知道为国出力跟俺上了河堤，他张阁老是一品大员致仕归家，反而不懂这个道理？”
“说的也是！听说汪道台从昨天开始就忙着给自己搬家，田大人派人去请，也请不来。”
“嘿嘿，俺看田大人气得不轻，等着吧！”
那个河工看着滚滚黄河水，又面露忧色。
“武大人，俺家也没搬呢，婆娘带着娃还在屋里，你说这堤，能行么？”
“往年那肯定不行，但今年这河堤是咱们亲手修的，田大人亲自督查的，你信不过田大人？还是信不过自己？”说完，那位武大人拍拍背后的木头，“你就看什么时候用过这么好的木头修河堤？”
河工挠挠头，憨笑道：“对，大人说的对，今年俺家一定不会再淹了！”
听到这个对话，刻意放缓脚步的胤禛眉头舒展了些，欣慰的点点头。林夕陪在身侧，心情倒是轻松的很。毕竟，现在还没出现溃堤的情景，也没有饿殍遍野的惨状，一片忙中有序的宁静中，她将注意力都放在黄河上。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黄河，果然壮阔汹涌，心里不由自主地哼唱起“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真是心大，浑身湿淋淋的还能苦中作乐。
这时忽然就听不远处一阵大乱，有人高声惊呼，还有人快步跑过来，边跑边喊：“武大人！少爷落水啦！”正在抽烟的武大人猛地站起来，把烟杆往腰上一掖，快步迎上去，“你说什么？俺儿？”那个河工急的都哭了，“是，少爷一夜没睡，刚才搬沙子时不知道怎么了身子一打晃就掉河里了！”那武大人哎呀一声，拔腿就往那处跑去。
胤禛也是一惊，“快过去看看！”
等他们到了那处堤边，张五哥和刘墨林分开人群，胤禛与林夕上前一看，只见河水中，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正在努力的昂起头，双手挣扎着向天，好似要抓住什么东西，但徒劳无功。众人刚要庆幸人没有随着波涛冲向下游，就发现了原因，在少年身后几十米处，有一个大旋涡正在拉扯着少年。
那个姓武的小官已经瘫坐在地上，大声哭喊着“儿啊，俺的儿啊”，一边哭着一边挣扎着想爬起来下河去救人，周围人拉住他，“武大人！你现在这样下去也是个死！”
可除了亲爹，却是没有别人敢下去救人。这水太湍急了，那大漩涡更是个吃人的嘴，众人就算着急，也只能干跺脚。
眼看那少年离岸越来越远，脑袋露出水面的频率也越来越低，胤禛叫了一声“张五哥！”张五哥嗫嚅道：“爷，奴才不会水……”
胤禛也没了主意，这时就听林夕冲众人说：“你们给我找条麻绳来，越长越好，快！”
物料在堤上是现成的，立刻有人扯了两条麻绳来，林夕一看，每条大概有十多米，于是迅速打了个接绳结，“张五哥，你把这头捆自己腰上！”说着她开始脱身上的油衣。
胤禛一把抓住她，“你要干什么？”
“爷，我自幼长在河边，会水，那还是个孩子，知道为国出力的孩子，我得去救！”
胤禛却是吓白了脸，抓得更紧了，“这么多人呢，哪就要你一个女子去冒险？”
林夕安抚的拍拍胤禛的手，“爷，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您让我去吧，有绳子呢，救不成您就把我拉回来，没事的。”
姓武的官员闻言，早已经跪在地上，冲林夕一顿磕头，张五哥已经把绳子一端捆在腰上了，林夕趁着胤禛犹豫时，将另一端捆在自己腰上，冲张五哥一挥手，两人就来到岸边，林夕一个纵身鱼跃，就没入了那混黄的水中。
“夕儿！”胤禛抬手虚抓了一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现在只能招呼刘墨林一起，一个拽住张五哥的后腰，一个攥住绳子，紧张的看着水面。
仅仅一息的功夫，林夕就被冲出了十米远，费力的浮出水面，确定了那个少年的位置，奋力的向他游去。
见林夕露头了，胤禛这才松了口气，攥紧了绳子，随时准备拉林夕回来。
武大人擦着眼泪，也攥住绳子，其他人见状也围上来，绳索上握住了好几只手，张五哥身后也多了很多人，还有人又寻了条麻绳来栓到张五哥腰上，一串人扥着。
在汹涌的黄河里游泳，实在是难，自己不淹死都算好的，何况救人。林夕知道自己这回托大了，下了水就一连灌了几口黄汤子，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就算救不成，自己淹死了，也不算是自杀吧，大不了结束任务么。
这黄河水也毫无能见度可言，她无法潜泳避开大浪，只能昂着头使劲往那少年游去。看得出那少年是会水的，所以才能坚持这么久还没被漩涡卷走，见有人来救，也爆发了生命力的潜能，奋力向林夕游来。
待终于将这少年抓到手里时，他本能的就缠住了林夕，吓得林夕大喊“快放开，不然都得死！”
可这是人的本能，就算这少年会水，此刻也不肯松开这救命的人，缠着林夕一下子沉下水去。岸上胤禛惊呼一声，立刻就拉绳子，众人也随即一起使劲收回绳索。
等林夕终于再次浮出水面时，已经一手抄过少年的腋下，一手奋力划水了。她把这少年打晕了。
为了将少年的脑袋顶出水面，自己又灌了不少水，越呛咳越是灌得多，还要顶着一个十几岁的小伙子，林夕逐渐没了力气，仅凭精神力坚持着不松开手，就这样吧，自己尽力了，剩下来的交给老天爷。
就这样半昏迷的林夕掐着全昏迷的少年被众人拖上了岸，大家一齐拥上，一部分人去救武大人的儿子，胤禛则一把抱住林夕，放到地上，拍着那张煞白的脸，“夕儿，夕儿！”
与此同时，得到信儿的田文镜也小跑着从毡棚跑到河堤上，分开众人，待看清情况，如遭雷击。
扑通一声跪下，“皇，皇上！”
大堤上忽然安静了，只有波浪的哗哗声，众人都静默了，那位武大人更是抱着自己的儿子张大了嘴愣在当场。
紧接着，所有人原地跪倒，磕头高呼：“皇上！”
回应他们的，是林夕的一声呕吐，胤禛赶紧将她翻过来，拍着她的背，高声喊着：“田文镜，快去找医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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